“有人去秦皇岛吗?”大力在小群中喊话。
关于外出游玩这事,彬哥自从有家有娃后,除了偶尔出来喝喝酒,这种外地的一概都不参加;志哥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,肯定参加;我和大力呢,每次都参加。而这次,志哥有事,所以就只剩大力我们两个了。
换班,订票,订旅馆,一切都准备完毕。可就在这时,旅馆老板那边给我发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——报备没过,原因是我住的这个区还有中风险地区。无奈啊,可也无能为力。旅馆老板说:等着解封了再过来吧。
退票,退旅馆,也退了心里那股想出去浪的劲儿。
两天过后,我在上班,大力突然发来了信息:北京没有中高风险区了,今天晚上还有票。看完信息,我心里的那股浪劲儿又回来了。我回大力:今天我上班啥也没带,回去带应该来不及了。大力问:你要拿啥东西?我想了下,好像除了充电器和泳裤,也没啥拿的。我回大力:你订票吧,我下班直接去火车站。
北戴河之行算是真正的开始了。
Part 1. 近期回顾
北京至北戴河的高铁,时程两个多小时。大力好像有心事,车上话不是很多。于是,这两个多小时几乎都是我在一直嘚不个不停。
我跟大力说了最近看的几部剧,像是《大明王朝1566》、《风起陇西》、《长安十二时辰》、《爱,死亡和机器人》、《庆余年》(刷第二遍)和《西部世界》(未更完,还在追)。这些剧中唯一能让大力有兴趣的就是《大明王朝1566》,他跟我说起了严嵩、高拱、徐阶和张居正,而我却跟他说起了海瑞、李时珍、胡宗宪和王用汲。瞧,这或许就是看书和看剧的区别,大力看过关于明朝的书,所以他关注更多的是历史事件中的实情;我也看过一点,但没走心,就像看剧一样,只是走马观花,看了个热闹。
其实,对于历史,我之前是不感兴趣的,为何最近看了这些古装剧,只因几月前看的那本《中国国民性演变史》。那本书里从史前的黄帝时期一直讲到近代新中国成立,然而中国人的国民性似乎从秦朝就开始走下坡路了,虽然经历了由梁启超、陈独秀、鲁迅、李大钊、胡适等人发起的新文化运动后,很多国民开始觉醒,但有些封建思想至今还存在国民之中。
书看完后,我开始对那些“个性”鲜明的朝代有了兴趣,比如春秋时代的贵族精神、独立自由的魏晋时期、现代气质的大唐、平民盛世的宋代、贪污腐败的大明王朝…… 可对于历史,我的想象力有限,只能通过这些剧来弥补。
相对于历史而言,我对科幻更感兴趣。和大力聊完明朝的那些人物,我开始给大力讲起了《爱,死亡和机器人》第三季里的小故事,《吉巴罗》、《糟糕之旅》、《机器的脉动》…… 接着,我又讲起了《庆余年》和《西部世界》,我说:这两部剧其实挺像的,都是由一个文明创造了另一个文明,然后两个文明之间相互交融、碰撞,再产生一个新的文明。在《西部世界》第三季里有一个大黑球,那个球里存着每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数据,通过这些数据可以预测出每个人未来的动向。如果预测你是对社会有用的人,就会分配给你应有的资源;而如果预测出你是对社会有威胁的人,就会让你自生自灭。机器人德劳瑞斯从乐园逃出来后,来到了人类世界,她看到人类社会原来是被机器操控着,人看似自由,其实和她们机器人没什么区别,都被囚禁在一堆代码之中。她觉醒了,她也想让人类觉醒,后来她和人类小伙联手毁了那个大黑球……
我讲的认真,可大力似乎听的却不是很入神,他应该真的有心事。既然有心事,那就想着吧,没准想着想着就成真了呢。
Part 2. 到站拦截
车到站了,一下车就感觉潮乎乎的,脚下的瓷砖地面像是被刚拖过,滑溜溜的,楼梯下铺的地毯一踩都能出水,这里就好像刚下过雨一样。
楼梯一上来就见好些防疫检查的人在出站栏杆处站着,扫码,测温,测核酸,我很顺利就出来了。可我回头却找不着大力了,我把每个测核酸的通道都看了一遍,也没找到他。我发信息:你哪去了?大力回:他们说需要让我过来登记一下,填点信息。
这一登记,就麻烦了。防疫的人说临时接到内部通知,大力来的区有疫情了,出站必须让当地报备处的人开车来接,也就是得让旅馆老板来接。我给旅馆老板打电话,旅馆老板说自己走不开,让我打个车,然后进去签单子领人。没办法,只能试试了。
我进去后,先还是心平气和的跟防疫人员沟通,可防疫人员的意思就是要旅馆老板开车来接,而旅馆老板那边说他没办法来接,僵持住后,我着急了,我跟防疫人员说:打车不行,我们走过去不行吗?防疫人员说:你要住对面宾馆,走过去我信。你住那离这可十多公里呢。我不信!我说:你要非这样,我们今天还就较这真了,我们就要走过去!防疫人员:那么远,你们怎么走过去?我:开着导航就能走过去!防疫人员听完不说话了,估计是生气了,不想和较真的人较真了,我们又僵持住了。
几分钟后,防疫人员过来和我们说:你们等一下,我跟上头说一声,可以的话你就签字走人。不一会儿,防疫人员把单子递给了我,说:车牌号,签字,完事让他去做咽拭子和核酸,咽拭子结果出来没事就可以走了。
折腾了快一个小时,终于让我们走了。大力出来后跟我说:刚里边有一个大哥,等了快俩小时都不让出来,都快急哭了,最后说自己有心脏病才放出来。我说:这要一个人来给拦到这,这边再没个认识人,得急死啊。
上了出租车,我跟师傅抱歉:不好意思,让您等了好长时间,我们刚出站被拦到那了。师傅说:没事,正常,你们想去哪玩跟我说,我这买票便宜……
夜已深,北戴河,我们来了。
Part 3. 夜,海和螃蟹
旅馆离海边不远,走路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。我们放下东西,换上脱鞋,出门就向海边出发。此时已半夜十二点多。路上我们去超市买了些零食和啤酒,今天晚上就先不吃海鲜了。
穿过刘庄海鲜街,右拐直走没大会儿,我们就听见了海浪的声音。可天色太晚,路边最近去海滩的入口已关闭,我们顺着海岸边的马路一直向西,差不多又走了十多分钟,终于看到了海滩的入口。
踏着木制的小栈道,我们向海滩走去,没走几步,等不及的我们,直接从栈道上就跳了下去。当双脚落在沙滩上,凉爽的细沙瞬间侵入趾缝,漫过脚背。我动了动脚趾,细沙开始在趾缝间流走,解痒,舒服,想必大力也是如此感觉。
我们向大海走去,远处的月光打在海面上,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倒影,连绵的海浪不停的抚摸着沙滩,海岸边有坐着的人、有在海里蹚水的人、还有几个坐在石头上拍照的人。我和大力在海水里蹚了会儿后,在岸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。我们打开了零食和啤酒,开始一边吃喝,一边赏海。
大力抬头看着月亮说:你看那月亮,真亮。我其实也在看着:嗯,今天十七,昨天的应该更亮。瞧,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,就这样被海上升明月之景所折服了。
不知坐了多久,酒干食无了,我和大力起身又走进了海里。
大力打开手电筒照在岸边的水坑里开始搜寻:诶,有鱼!一群一群的。我顺着他手电的光一看:真是。大力:你看,还有小螃蟹。我俯身看向他指的位置:抓它。大力将手伸进了水里,慢慢向小螃蟹靠近,待小螃蟹刚要逃窜,大力嗖一下子收回了手,真抓住了!
记得小时候我没事就去河里捉泥鳅和青蛙,抓回来我们人很少吃,一般就直接扔到院子里喂鸡鸭鹅了。有一年冬天,我们一家子人去河里捉鱼,捉回来整整一水桶,那次我们把鱼都炸着吃了。
我不知道大力小时候有没有捉过鱼,我只记得他好像说捉过蝎子。蝎子是一种药材,他们捉回来一般都是卖了,也有人拿来泡酒或者油炸吃了。
所以说,我和大力的血液里都流淌着捉东西的习性。
捉东西这事能让人上瘾,捉一个就想再捉一个,捉了个小的就想再捉个大的。瞧,我和大力开始在石缝间的水坑里搜寻大个的螃蟹。别说,还真有。
第一次捉怎么大的野生螃蟹,我们俩还有些害怕,生怕它的钳子夹到我们。我掏出房卡把它从石缝里扒拉了出来,大力一边拦截,一边将水坑里的水擓[kuǎi]出,他说这叫竭泽而渔。功夫不负有卡人,大力死死的捏着它的两个钳子,把它从石缝里捉了出来,看着它无辜的小眼神,我们俩高兴的像个孩子。
那只螃蟹我们把玩了一会儿,又将它放回了海里。我们俩顺着海岸,蹚着海浪,又继续向西走。海岸上开始出现了一只又一只搁浅的海蜇(水母),听说这东西蜇人,还有毒。我们俩用脚试探性的碰了碰,感觉很Q弹,就像果冻一样。但看着它们我也纳闷,它们怎么就都跑岸上来了呢?后来才知道,和其他海洋生物搁浅一样,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涨潮退潮。
我们从海滩这边的铁网走到了另一边的铁网,此时已快半夜三点,但仍有三三俩俩的男男女女在海滩上嬉戏拍照。
我和大力有些熬不动了,我们走出了沙滩,顺着海岸的马路,向旅馆归去。
Part 4. 老虎石公园
第二天,一觉醒来已是上午九点多,我们不慌不忙的起来洗漱,商量着上午去哪溜达。
我发现我们几个出来玩,基本上不会去做详细的规划,说是去哪玩就是去哪,比如去华山就是去华山、去崂山就是去崂山、去海边就是去海边,中途玩的那些都是临时起意。我们的想法就是,出来玩吗就要放松,好不容易休息了,搞得那么紧张干嘛,只要大的目的地玩过了,此次出游就很完美了。
我和大力本来商量着去鸽子窝公园溜达,可找了半个小时的核酸检测点后,我们离鸽子窝公园反而有些远了。导航一下,诶,老虎石公园很近,好,那就先去老虎石公园。
对于老虎石公园,百度百科有如下介绍:公园内分布有形态不一的礁石,状似群虎,有的散落在晶莹的沙滩里,有的雄踞在密林中,有的在巨浪拍击的海岸上淋浴,有的在阳光下酣睡。每当潮水上涨,搏击海涛,卷起雪浪千重。风平浪静时,石前波光潋滟,鸥鸟飞翔。澄碧空明,海天一色。
看完,是不是让人心中一阵憧憬,想象着自己站在那海浪拍打的礁石上,任海风吹乱头发,我却屹然不动,死死的望着远方,心中默念着曹操在秦皇岛写的那首《观沧海》:
东临碣石,以观沧海。
水何澹澹,山岛竦峙。
树木丛生,百草丰茂。
秋风萧瑟,洪波涌起。
日月之行,若出其中;
星汉灿烂,若出其里。
幸甚至哉,歌以咏志。
顶着大太阳走了不到二十分钟,我们到了老虎石公园的入口,预约,扫码,测体温,入园。
当你走进之后,你会发现,这里真的就是个公园,百米长的白色沙滩,几块大石头,几棵松树。对于当地人,这里就像北京的大运河公园、朝阳公园、奥林匹克森林公园一样,只不过它靠着海,显得大些,自然些。
百科描写的是真好,曹操的诗写的也是真好,能把景色升华成那个样子,佩服!或许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,可能在某一个时间里,这里真的跟百科里和诗里描述的一模一样;也或许是我的想象力不足,无法将此景升华成那个样子。没关系了,既来之,则游之。
那从何游起呢?当然是像游客一样先拍拍照啦。瞧,大力已经按耐不住,摆好酷酷的姿势,等着拍了。
海边不仅有像大力这样的小伙按耐不住,还有两个小伙同样也按耐不住了。但看得出,他们要比大力讲究。因为给大力拍照的是拿着手机的野生摄影师刘师傅,而给那两个小伙拍照的则是拿着专业相机的景区大妈。看那样,大妈在此处拍照已有些年头,拍照的最佳地点找的是轻车熟路。
他们拍完,大力也走了过去,可能真觉得我这个野生摄影师差点意思,大力开始了自拍。我感觉我和大力在拍照上都是一类人,就是一看镜头,突然就会严肃起来,浑身不自在,明明上一秒还很开心,咔嚓一下,就面无表情了。所以,给我们拍照时适合抓拍,趁我们不注意,咔嚓来一张,那样的效果肯定不错。
拍完照,我们沿着海岸,蹚着海水,向人多的那边走去。经过一处礁石时,一个小男孩一边不知掏着石缝里的什么东西,一边激动的说:我闻到海鲜的味道了!说完,他爹看了看路过的我们,笑了。我和大力望了望他们放在岸边的小水桶,那里边有几只小鱼和小螃蟹。原来,这就是海鲜的味道啊。
当我们走进人群密集的海滩,脚下的海水已从清澈变成浑浊不堪,人们扔进海里的垃圾又被海浪催了回来,那些垃圾掺在贝壳中,在海岸边形成了一条蜿蜒的线,每个人都能清楚的看见,但这丝毫不影响众人在海中游泳嬉戏。(歌德说:人类将来会变得更加文明,更有教养,但绝不会变得更好。这是事实。)
看着众人在海中嬉戏的样子,我也忍不住想要下去扑腾扑腾。我跟大力说:我昨天内裤湿了没干,今天我里边穿的是泳裤,脱了裤子我就能下海。大力说:我没穿泳裤啊,你想下去你去吧,我在岸上给你看着衣服。我说:那你去那个沙滩椅坐会儿,我下去玩会儿。我刚坐到沙滩椅上准备脱裤子,旁边的大爷就过来了:要坐吗?两百块钱一天。我:啊,要收费啊?大爷:对,按天收费的。我:我们就想坐一会儿,那算了,我们不坐了。我跟大力说:我忍会吧,下午咱再去海里扑腾。我们蹚着海水,又返回到了那片人少的海滩。
下不了海,我们又开始在海岸的礁石上搜寻海鲜。大力在一石洼处的水坑里,发现了一只大螃蟹,可惜钻进了石缝里。他先是把手指伸进去捏,可是怎么捏也捏不到;接着,他又抓了只小鱼捏死了,放在石缝外边引诱,刚放那,人家嗖的一下就用钳子夹了进去。这给大力急坏了,他又去岸边找了一根树枝伸进去捅,可惜还是没出来。
在大力费劲巴拉了的捉蟹时,我则靠坐在旁边的礁石上,泡着脚,看着小鱼在我脚上游走,我跟大力说:这些小鱼好像就是足浴店里吃死皮的那种小鱼。对面石缝里我刚放了一只小螃蟹,它只要一动,我就擓[kuǎi]水淋它,只要一淋,它就又返回石缝一动不动。我把大力捉的一只小寄居蟹也放在了它的旁边,可惜,一不留神就跑了,还挺贼。
看着眼前的这些小东西,突然感觉大自然真的好神奇。瞧,它们身上有着礁石一样的保护色,有着各式各样的壳,有着各式各样走路的姿势…… 没了它们,这大海得少了多少趣味啊。
在我们捉海鲜、赏海鲜的期间,旁边一家四口已捡满了一桶蛤蜊,还有半桶小螃蟹,看那样,够一顿下酒菜的了。我和大力把抓的一只稍大的螃蟹,还有捡到的一个蛤蜊都给了他们。本来是想给那个闻到海鲜味道的小男孩的,可惜没有找到他们。
送完了海鲜,我们顶着大太阳开始向旅馆返回。路边树上的蝉被热的嗞哇乱叫着,大力说:怎么没有鸣鸣哇啊?刚说完,就听见“鸣~鸣~鸣~鸣~哇!鸣~鸣~鸣~鸣~哇!”的叫声。没错,这叫声就是那只名叫大力的鸣鸣哇发出的。
Part 5. 不实诚的饭馆
回到旅馆边上的海鲜一条街,我和大力随便找了一家饭馆就进去了。
记得,昨晚上火车站那个出租大哥跟我俩说过,千万别去刘庄海鲜一条街那吃东西,那地就是坑游客的地方,贵不说,还吃不好,前脚给你称的活海鲜,后脚就给你换成死的。他们这些店就开几个月,所以见一个游客就得宰一个,要想吃好就去居民区楼下的那种饭店去吃,人家一年都开着,不坑人。
其实,我们俩也是犯懒不想走太远了,抱着一种试探性的心态走进去的。不错就当赚了,要是真被出租大哥说中了,我们就当花钱买了个教训。
结果,果不其然,被司机大哥说中了。我们点的皮皮虾确实被偷梁换柱了,一开始大力说我还不信,直到我们吃完刚要起身离开时,我看见一个服务员从后厨端了一个白色的盆出来,盆上还落着一个盆,她径直向店门口那排海鲜饲养缸走去,我远远的瞥了下盆底,是皮皮虾,数量跟我们刚称的差不多,而且在我们吃饭的期间,没听到过有人点皮皮虾,那这就是我们点的皮皮虾。大力,你猜对了。
周星驰电影《美人鱼》里,张雨绮和邓超间有过怎么一段对话,张雨绮:钱啊,赚钱,钱要不要啊!?邓超:钱我要啊,但你得有底线吧,不能昧着良心呀!
我和大力没有说什么,但这个饭馆我们是记住了,下次是不会再来了。
Part 6. 游海逐浪
吃完午饭,我和大力回到旅馆一直睡到了下午5点多才醒来。可能是上午晒的,醒来后脑袋迷迷糊糊的。但一想到要下海玩了,又突然来了精神。换衣服,拿好东西,我们开始向海边出发。
去海边的路上路过了刘庄的夜市区,那里一边是小吃店,一边是特产店和服装店。路中间的行人大部分都是穿着泳衣,拿着泳圈,趿拉着脱鞋向海边的方向走着。这感觉就像小时候夏天,我们村里的一群小伙伴相约一起去村东头的大水池子里洗澡一样,只不过现在是人多了些,“水池子”巨大了些。
我们随着人群走着,远远的就听到了海里人们嬉戏的声音。再走近些,已能从海岸边铁栅栏的缝隙中看到沙滩上坐着、躺着的人们。再近些,海里嬉戏的人群也开始映入了眼帘。再近些,我和大力已踏入了海中,温暖的海水正从我们的脚趾开始向上蔓延,脚腕,小腿,膝盖…… 我们已等不及海水没过头顶,啪唧一下,扑进了海中,迎面而来的海浪与我们相撞,水花溅进了我们的嘴里,我们又一次品尝到了海的味道。
我发现,不同的海,海水的味道是不一样的。清澈的海,海水是咸咸的;浑浊的海,海水是苦涩的。到目前为止,我只尝过三个海的海水,如果从咸到苦涩排个序的话,那应该分别是三亚,北戴河和青岛。所以,北戴河的海还算是清澈的。
大力不怎么会游泳,只会狗刨,他一到水深至胸部的地方就不敢向前走了。我比大力好一点,但也好不到哪去,因为我游到没过头顶的地方也害怕了,那种感觉就像脚下是一片深渊,生怕再往前走一步就会陷进去。而且大海带给我的恐惧不仅是深不见底,还有那种莫名会出现大型海洋生物的恐惧,比如鲨鱼、鲸鱼、大章鱼…… 可能还会有哥斯拉。
我们在海中游了一会儿后,回到了浅水区。这时才发现,原来浅水区的浪比深水区大。当海浪袭来时,你会跟着海浪起伏,可美了,好多人都在一脸惬意的享受着。我拿起手机准备记录一下这场面,结果刚打开录像,一个大浪就来了,浪退了我一看,诶,录的竟然是慢动作,应该是被海浪击打到了屏幕,但效果还不错,这不会是海神显灵了吧。
人一旦放松了,本性也就露出来了。你看,海中有几个小伙子一直在盯着几个姑娘看,我和大力也看了过去,嗯,其中有一个姑娘长得是挺好看的,白白的,身材也不错,她的脸不是那种科技感的网红脸,是很自然的那种,笑起来还有些含蓄,看那样子是个大学生吧。但我也发现了,这个男的吧,确实会随着年纪的增长变得油腻。年轻的小伙子看见漂亮的姑娘眼睛是会发光的,就像看见了星星;可中年大叔看见漂亮的姑娘后,那眼睛要不就是死死的盯着,好像要把人吃掉一样,要不就是瞥一眼后,故意回避不看,反正就是多了些俗气,少了些灵气。
其实,很多人年纪大了以后都会变得油腻的,不分男女。那种油腻是自身观念根深蒂固后的油腻,比如超市偷拿塑料袋的老奶奶,她就觉得这东西不要钱,不拿白不拿;商场里打碎东西后拿孩子当挡箭牌的父母,他们就觉得你们能拿孩子怎么着;饭店里拿死皮皮虾换活皮皮虾的老板,他是不是觉得这也吃不死人,而且这些傻游客也不知道…… 这些人我们虽不喜欢,但他们的存在也是有价值的,他们可以把其他人显得更好一些。
我们在浅水区享受完大浪,看完姑娘后,我又向深水处游去,大力也又开始练他的狗刨。当我游到防护绳处时,我停下来站在了海里,任身体向下沉去,海水没过我的脖子,脑袋,头发,最后将我淹没,我睁开眼想看看前方的海里是什么样子,可海水还是不够清澈,眼前只是一片绿汪汪,我估摸了下,这大概只有两米深。
我向上伸手抓住了防护绳,一使劲,浮出了水面。我开始趴在水里看远方的海浪和轮船,然后又躺在水里看白云朵朵的蓝天。最后,我一手扶着浮漂,坐在了防护绳上,继续看远方的海浪和轮船。海浪连绵不断,我在水里前后摇晃,那感觉就好像荡秋千一样。
看着看着,晃着晃着,我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看过的那本刘慈欣的短篇小说《山》,那里边描写的山不是石山,不是土山,也不是雪山,而是被外星飞船引力吸起的高达9100米的水山,比直插云霄的珠穆朗玛峰还要高,可以想象一下,这样一座巨大透明的水山矗立在眼前时的样子……
如果你想象不出来,可以跟随刘慈欣所描写样子去构想:水包已升到了顶天立地的高度,呈巨大的秃锥形,它的表面反射着空中巨球的蓝光,而落日暗红的光芒又用艳丽的血红勾勒出它的边缘。水包的顶端在寒冷的高空雾化出了一缕云雾,那云飘出不远就消失了,仿佛是傍晚的天空被划破了似的……
我和大力在海里一直泡到了天黑亮灯,这时岸边瞭望塔上的救生员开始拿着喇叭喊:海里的人都到灯光下,海里的人都到灯光下…… 灯光下其实就是岸边了,那水深也就到小腿,再泡着也没什么乐趣了,大家都开始上岸收拾,我和大力也跟着人群往回走了。
Part 7. 实诚的饭店
从海边回来洗洗涮涮后,我和大力躺在床上开始歇息。过了一会儿,大力把他手机递给了我:你看看,一会儿咱去这家吃吧,大众点评分还可以,也不远。我看了下:吉吉海鲜,行啊,就去这家吧。
我们歇了一会儿后开始出发,跟着导航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。饭馆在一个小区的居民楼下,远看很不起眼,走近一看里边好像满员了,正在我和大力迟疑的时候,老板出来了:就两个人吗,里边还有一空桌,我们扫完码跟着老板走了进去。
饭馆不是很大,里边有两个大圆桌,还有5张长方桌,桌上都铺着一次性桌布,整体看上去挺干净的。我和大力坐下接过菜单开始点菜,大力指了下菜单上的一个菜:咱吃这个吧。我看了下:海鲜小咖,138,送俩凉菜,还送盘米饭,行啊,点这个吧,你还想吃啥。大力看了看:再来一个皮蛋豆腐和一个干炸小黄鱼。我又看了看:再来一个花生米,两瓶啤酒。老板说:这些够你俩吃的了,稍等,这就给你们上啊。
等了不一会儿,凉菜就上来了,送的是一份拍黄瓜和一份凉拌木耳,我们俩尝了下,凉拌木耳是酸甜口的,第一次吃,还挺好吃,挺爽口的。
接着,海鲜小咖也上来了,往那刚一放,大力就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拍了一张。这里边有螃蟹、生蚝、扇贝、花蛤、蛏子、海螺、皮皮虾、大虾、藕片、金针菇,分量够足,对得起这个价,确实值得一拍。我们尝了下,味道也很鲜,而且花蛤和蛏子很诚实,个个里边都有肉。
我和大力边吃边喝,后来,也不喝了,就干吃,因为我俩发现再喝酒的话,这一盆可就吃不完了,还有就是,我们俩的酒量确实不如以前了,现在喝个两三瓶就开始撑的不行了。我们吃到最后就剩了几个花蛤,后来,老板又送了我们一盘西瓜,大力战斗力不行了,一块没吃,我又吃了多半盘。吃完我俩出来,肚子都鼓鼓的,那个撑啊。但是吃的是真不错,我跟大力说:明天要是赶得上,再来吃一顿。
Part 8. 鸽子窝公园
鸽子窝公园距我们住的地方约三公里,不近也不远。我和大力起来收拾完,出门吃了个早餐,开始步行出发。
北戴河虽挨着海,但还是属于北方,道路两旁的树还是以杨树、松树、柳树、槐树和梧桐树为主,其他树我还明白,但松树为何那么多?在我印象里,家里的松树都是长在土山或者石山上的,路边一般都是杨树和柳树。大力说:可能是因为松树四季常青吧。我想了下,嗯,有道理。这大海边上,一到秋冬,所有的树都光秃秃的确实不好看。
北戴河这边也有共享单车,是白色的,都整齐的停放在树空中间,但不是很多,隔很远才能看到一批。相对于北京满街的小黄、小蓝和小绿来说,北戴河的小白看着还算高档些,但骑的人不多。我跟大力说:这单车咋没人骑呢?大力说:这玩意肯定得定点还车,没有停车的地方就得推回来,要不然就得收调度费。我想了想,嗯,有道理。后来听志哥说,确实是这样的,他在这边上学的时候就吃过这亏。其实这样挺好的,既能规范城市面貌,还能规范个人行为。
走了半个多小时,我们到了鸽子窝公园门口,买票,扫码,入园。
公园一进去是一片稀疏的槐树林,林中有蜿蜒的木制小路通向公园深处。我们沿着小路向前走,偶尔树丛中里会出现一些一人高的蛋形鸟窝,看材质也分不清是树枝还是铁丝编的,就跟北京大运河公园里柳树上的那鸟窝材质差不多。如果晚上这蛋形鸟窝里边也能发出那种蓝色的灯光,那这比大运河的鸟窝会更好看。
继续向前,透过槐树林向左边望去,那里是一片空旷的湿地,尽头则是城市边缘的高楼。湿地看着不自然,,连只鸟都没有,很像是人工整出来的。
再往前走,我们走出了稀疏的槐树林,眼前也渐渐开阔了,草坪,池塘,风车,人群,远处的海平面,都开始映入眼帘。
我们沿着池塘边上的小路走着,时而看看水里的小鱼,时而看看前面转动的大风车,时而再看看远处的沙滩…… 沙滩最边上是白色的细沙,再往里就是泥沙混合的湿地,很多小孩都拿着小铲子子在那里玩泥巴,我和大力看了看决定不再向前,还是先去前边的那座小山上看一看。
小山是真的小,几步就登了上去。但山上凉亭里都是歇着和拍照的人,你想站那好好看会海是不可能的,太吵吵了。于是我和大力下到凉亭的一角,在那看了会儿海。刘慈欣在小说《山》里说:山的魅力是从两个方位感受到的,一是从平原上远远看山,再就是站在山顶上。我现在感觉到,海的魅力也是从两个方位感受到的,一是从山上远远看海,再就是钻进海里头。
鸽子窝这山可能有些小,但依然能感受到海的那种魅力。
从山上下来,我和大力蹚进了清澈的海水里。水里有好多绿藻,还有好多小洞洞,大力用手挖了下,什么也没有。远处一家四口的小女孩也在挖,但似乎也是什么都没挖出来。这不像螃蟹的洞,难不成是虾的?
海岸处有一条伸进海里的泡沫浮桥,在山上的时候我就看见了,我还跟大力说去上边走走,可走近了才知道,这是游客乘船时的通道,船就在浮桥末尾等着呢,没买票是不会让你上去瞎走的。
浮桥上不去了,我们又继续沿着沙滩向前。这时沙滩上又出现了许多搁浅的水母,水里那些奇怪的小洞洞也再次出现,而且很多洞口还有一坨一坨的泥屎,这泥屎我并不陌生,之前家里菜园子里蚯蚓的洞口就是这样的,这海边也蚯蚓吗?
我一边走,一边观察着脚下的每一个洞口,终于发现有一个洞口有东西在动,我叫住了大力:快来快来,真是蚯蚓,你找个东西把它出来看看。大力在海岸搜寻了一圈,找了一块贝壳回来。
他挖着,我看着。当他把蚯蚓的前半身挖出来时,我一看,还有腿呢,这时我浑身麻麻酥酥的,我竟然害怕了。哎,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光着膀子,徒手抓俩癞蛤蟆背回家的我了。突然觉得,认怂这事可能跟年龄真的没关系,你瞧大力就不怕。还是说,大力也只是装的,其实他心里也已经怕的不行了。(后来查了下,这玩意儿就是蚯蚓,叫海蚯蚓,可入药,清热解毒。)
我们想继续向前,可惜路被一排铁栅栏给拦住了,与铁栅栏接壤的是山脚下的一个小院子,院子里有几间小木房,我们往里望了望,没路,穿不过去。我们又朝山上走了走,结果被一道满是淤泥的下水沟给拦住了,没办法,只能乖乖往回返了。
返回到凉亭下的山脚,我们看见了鸽子广场的路标,往路边指的方向没走几步就到了。广场不大,人也不多,鸽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,地上散落着很多玉米粒,大多数都是孩子撒的。旁边长椅上坐了几堆年轻男女,他们一会儿吃吃手里的零食,一会儿嘻嘻哈哈的聊会天,一会儿玩玩手机,对广场上的鸽子没有丝毫兴趣。
得,认怂这事可能跟年龄真的没关系,你瞧大力就不怕。还是说,大力也只是装的,其实他心里也已经怕的不行了。(后来查了下,这玩意儿就是蚯蚓,叫海蚯蚓,可入药,清热解毒。)
我对鸽子的印象似乎还停留在小时候的一个冬天。那天我和其他小伙伴一起上山,在一个山沟里捡到一只被药死的鸽子(药是一次性的,不会毒人),拿回家后,我妈就用铁茶缸架在火盆上给炖了。不知道我妈都放了什么调料,炖出来吃着那叫一个香!现在都回味无穷啊。长椅上的那些年轻男女一看就是没有吃过那么香的鸽子肉,要么怎么能对鸽子一点都没有兴趣呢。
大力我们俩蹲在广场看了会儿鸽子,我跟大力说:那边池塘里的石头上也有鸽子,走,看看去。等到了池塘那,那些鸽子已经被里边划船的人惊飞了。我和大力倚着栅栏,一边看里面划船的人,一边看池塘里有没有鱼。池边确实有几条个头比较大的鱼,但都翻着白肚皮死了,而且身上爬了好些小螃蟹。有几条可能死的早些,小螃蟹都爬满了。
看着看着,我的手机突然响了,是旅馆老板打来了,接完后我看了下点,跟大力说:旅馆老板让咱12点前回去退房呢,我把这事都忘了,走吧。
Part 9. 游海玩沙
回到旅馆,换好泳裤,收拾好东西,退完房,我们又开始向海边出发。
去的路上我在想,瞧我这身穿的,黑色平角紧身泳裤、黑色T恤、白色板鞋、背着双肩包、头发乱糟糟,而且还晒的黝黑,我这手里要再拿个碗,估计能小赚一笔。
中午的海里,人不是很多,海水也没有昨天下午那么热乎,防护线离岸边也近了些,但这都不影响我们下海扑腾。
我在海里游了几圈后,又到深水那边躺着去了。躺在海里,连绵的海浪会不停的拂过你的身体,当海水与皮肤摩擦而过,你就像裸睡在了一个丝质的被窝里,特别的放松舒服。
在海里躺了一会儿后,我起身看了下沙滩上我们放包的地方,诶,怎么有人在那铺上东西休息了,我叫大力上岸喝口水,顺便看看包。上岸一看,包没事,还在原地。喝完水,我和大力并没有下海,而是在沙滩上坐了下来。沙滩上的细沙被晒的热乎乎的,大力坐着不过瘾,开始在沙滩上打起滚来,看他开心的样子,想必又实现了一个小梦想。我也躺了下来,闭上眼,开始享受日光浴。我已经不担心自己会被晒黑了,我已经够黑了,不差这点了。
晒了一会儿日光浴,大力起来开始挖沙子,他说看看能不能挖出来水。我也起来开始挖,但是不为了挖水,我是要给自己挖一个坑,坐里边,这样就跟坐椅子里一样,有靠着和扶着的地方了。我们俩旁边,一个小姑娘带着她的弟弟也在玩沙子。看来,玩沙子这事也是不分年龄的。
在沙滩上玩了一会儿,我和大力带着满身的沙子又钻进了海里。我在前面游着游着,大力喊了我一声:来,给你拍一张。我停下来一看,大力手机已经对着我了,我赶紧伸出了那经典的拍照专用手势——剪刀手✌。大力,看来你还是没悟透拍照的技巧,得趁我不注意抓拍才行,比如我在海里躺着的时候、我狗刨被海浪击呛水的时候、我没抓住浮漂滑落水中的时候…… 这些自然而又有趣的时刻如果被记录下来,想必多年以后再回看,还会依然让人开心。
我和大力在海里东游游,西泡泡,一直玩到三点半才上岸。按照我俩今天的计划,四点左右得回昨天那个吉吉海鲜饭馆再吃一顿。虽然从海里出来往回走时,有些不舍,但一想到吃,那种不舍马上就缓解了些。
Part 10. 回见
再一次来到饭馆,老板竟然认出了我们俩,老板一边递给我们菜单,一边说:今天不吃大咖了吧。在一个陌生的地方,这种熟悉的感觉真好,我回老板说:嗯,今天吃炒菜,您有啥推荐的吗?老板说:八爪鱼可以尝尝。我问大力:吃不吃?大力:可以尝尝。我们俩又点了一个溜虾球,一个拍黄瓜。当然,啤酒是不能少的,再来两瓶啤酒。
可能是昨天晚上海鲜吃太多的原因,今天的海鲜吃着没那么香了。但八爪鱼和溜虾球的味道还是可以的,如果昨天来的时候就吃这个,肯定也吃的特别香。我和大力边吃边喝,不一会儿外边竟然开始哗哗的下起了大雨。以之前去海边时的经验,像是这种下午突然下起的雨,一般也就是下一阵儿。果不其然,当我们吃完出来告别老板的时候,外边的雨已经停了。
我和大力坐上出租车,意犹未尽的开始向火车站出发。
火车上我和大力互相分享了下各自拍的照片,我把我拍的好多小视频都发给了他,他也给我发来了他拍的照片。
这就是大力眼中的海,我猜他最喜欢的应该还是那月夜下的海,因为他后来发朋友圈用的就是那一张。月夜下的海,确实很有魅力。当你身处其中,看着月亮,看着海,听着海浪的声音,那种感觉就像大海将你吸在了那里,然后用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将你心中的烦事勾起,再抹去,待的时间越长,你对这片海也越着迷。
分享完照片后,大力不知和谁发起了信息,发的还挺起劲,我起哄:呦,有情况?大力笑了:没有,有人给我介绍一个对象,这刚加上正聊着呢,那姑娘是哪哪哪的,干啥啥啥的…… 我听完后感觉这姑娘条件不错,配的上我们大力。
后来,大力聊着聊着睡着了,睡的还挺踏实,看来是来时路上的心事了了,我也得好好眯会了。
北戴河,回见。
若每人心中都有一片海,愿海浪不停。